七夕会·美食章忠建：杏仁腐

值班的夜晚总是比平常要难熬一些，不仅仅因为窗外的各种噪声，还因为肚子的抗议。后来，我学聪明了，吃晚饭时，顺便打一份杏仁腐。那恰到好处的分量，既解馋又解渴。这种温州人喜爱的甜点，比雪糕清爽，比饮料解渴，比冰水有味。温州的冷饮店、菜市场、快餐店在夏季几乎没有不卖杏仁腐的。

初识杏仁腐是在有一年夏天，奶奶住院，食欲不振。母亲征得医生同意后，买了一盒杏仁腐。或许是它爽滑的口感打开了胃口吧，一连几天没好好吃饭的奶奶不但把杏仁腐吃完了，还吃下了半份多饭菜。论美食，还得是母亲，我对许多美食的认识，都来自她的启蒙。她总是能在某些重要节点给平淡的一日三餐增添几许新鲜和花样。有了母亲，生活也就“有滋有味”了。

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如今温州的杏仁腐里也没有杏仁。但在过去，杏仁腐确实以杏仁为原料，磨浆后加水煮沸，冷却凝成豆腐状，这就是杏仁腐之名的由来。但杏仁盛产于北方，到了南方价格就不便宜了，加之磨浆制作工艺耗时长，所以，演变到今天被琼脂加椰奶取代。琼脂椰奶成品后与杏仁腐在功效上相近，外观上相似，就这样从替身变成了“主演”。凝结后的琼脂椰奶呈乳白色，是杏仁腐的主角。切成菱形薄片，软软的，有豆腐般的润滑，还多了一份韧劲和细腻。但杏仁腐本身是寡淡无味的。加入几片黄桃或几瓣蜜橘，再来几片西瓜，一白一黄一红，色彩顿时活泼。有道是:“未尝甘露味，先闻圣妙香”，杏仁腐给人的第一印象大致不会差。

但真正征服食客味蕾的是佐料。街边的杏仁腐外卖，总会配一个迷你盒子或小袋子，里面装有葡萄干、杨梅干、黑芝麻，不加佐料包的杏仁腐是不地道的，这不起眼的小包，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裹了白糖的杨梅干和颗粒饱满的葡萄干在寡淡的杏仁腐汤中掀起了一股甘甜，黑芝麻最不起眼，却能给整个饮品提香，薄荷则是整个饮品的灵魂，它把杏仁腐的丝滑、西瓜的沙瓤、葡萄干的甜蜜和杨梅干的酸甜还有芝麻的清香凝成一股清凉，从唇齿间一路向下，路过喉咙，直抵心间。

上周日我值班，妻子给我打包了杏仁腐。从我奶奶起，到如今我的娃也学会了制作杏仁腐，这份甜品历经几十年，依然被宠爱着、传承着。我打开塑料包装盒，发现黄桃罐头比往常多，佐料也更充足。韦应物说:“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而我想说，一碗杏仁腐，足以慰我心。